8月5日,国际权威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宣布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从 “AAA”下调一级至“AA+”,评级长期展望负面;之后,标普进一步下调了73家美国投资基金和10家保险公司等的评级,抵押贷款
8月5日,国际权威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宣布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从 “AAA”下调一级至“AA+”,评级长期展望负面;之后,标普进一步下调了73家美国投资基金和10家保险公司等的评级,抵押贷款机构房利美和房地美赫然在列。正如许多分析家所示,标普本次下调美国信用评级本身的意义可能不是很大,原因是AAA评级与AA+评级本身差异就不是很大,前者属于“最优质”信用, 偿还债务能力极强,后者是“优质”信用,债务偿还能力很强。
理论上讲,信用评级下调,意味着美国借贷利率将会上升,增加美国的融资成本,但是由于美元储备货币的地位一时难有其他货币取代,美国国债仍会是许多国家的“无奈”选择,何况穆迪、惠誉其他两家权威国际评级公司,仍然维持对美国的AAA评级。
但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美国信用评级下调的象征性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信用下调本身的经济含义,其复杂的政治影响还将持续发酵。
首先,标普下调美国信用评级是对美国国家声誉的一个重创。本次主权信誉下调是自1941年以来美国首次失去AAA信用评级,美国国债“零风险”的神话至此终结。更为关键的问题是,美国经济原本就笼罩在一股衰退之担忧声中,本次信誉下调恰恰出现在一个对美国经济二次探底的担忧日益加剧的敏感时刻。美国去年的单季度经济增长率为2%至3%,但今年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的经济增长率分别只有0.4%和1.3%,增速明显放缓。美国经济信心指数持续下行,创下2009年三月以来的新低。盖洛普咨询公司8月第一个周的调查显示,55%的民众认为美国经济形势很差,更有77%的民众认为更加糟糕情况还在后头。
所有的迹象似乎都在印证自零八年金融危机以来一直大行其道的“美国衰落论”并非虚言,标普下调美国信用评级则无疑为这一论调作了注脚,并标示了继续下行的方向。
最近,美国媒体重新掀起了对世界秩序的讨论。《权力的极限:美国例外主义的终结》一书的着者、波士顿大学教授安德鲁??巴塞维奇最近在《洛杉矶时报》撰文认为,1991年苏联解体缔造的“单极时刻”已经成为过去,一个新的世界秩序正在加速形成,如今“说美国是世界唯一超级大国无异于通用吹嘘自己是世界头号汽车生产公司”;政客们坚称美国永远是“AAA级”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如果仍旧沉溺于讲述“美国万能的故事”只会加速美国从相对衰落走向绝对衰落的进程。
自由作家史蒂芬??格莱恩在《外交政策》网站发表“帝国黄昏”一文,对美国国防开支庞大与当前美国当前债务危机进行了全面分析,指出“帝国负担”过重才是美国国防开支难以压缩的真正原因。从这些讨论来看,美国信用评级下调对美造成的心理冲击明显,其影响之深可能超出外部世界的直观感受。
其次,美国信用评级下调将会在世界范围内把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讨论推向更深的层次。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推动世界掀起新一轮关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讨论。2009年3月,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提议扩大SDR(特别提款权)的一篮子基础货币,建立SDR与其它货币之间的清算体系,使之成为能够应用在国际贸易与金融交易中的“超主权储备货币”;6月,金砖四国首脑峰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堡举行,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积极倡导储备货币多元化发展,打破美元在世界金融系统的统治地位。2009年8月,法国总统萨克齐表示,美元无法继续垄断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多极化的世界不能建立在单一储备货币的基础上。多极化的世界政治经济格局迟早要在货币层面上得到体现。
今年适逢法国担任G20集团, 为推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登上G20会议日程,法国还于今年3月专门组织了G20南京货币体系改革会议。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提出了维护美元国际储备货币地位,推动以汇率协调和货币兑换为主要方向的国际货币体系改革方案,这是比较符合美国愿望的“非激进方案”。
美国则以比较直接的态度排斥讨论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财长盖特纳在参加“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南京会议”时指出,一方面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货币不是国际储备货币,另一方面,也从未出现过发展中国家货币成为储备货币,因此,即使国际体系应当与时俱进,不断适应新的形势,在改革路径上,并不会由于发展中国家的作用就存在独特的路径。
尽管美国态度消极,但自金融危机以来,对于扩大IMF特别提款权的态度已转趋灵活,信用评级下调能否促使美国进一步转变态度,令人拭目以待。
第三,奥巴马本人也是本次信誉下调的直接受害者,可能是其选举道路上的第一个陷阱。尽管标普在其报告中称,降低美国信用评级的原因是前几个月华盛顿的“政治边缘政策”。这一理由表面上看是对国会两党操弄政治的批评,但紧接着说“这表明美国的治理与决策不如标普此前认为的那样稳定、有效和具有可预测性”,实际上直接否定了奥巴马作为国家元首和最高行政长官的领导能力、协调能力和驾驭时局的实际影响力。最令奥巴马受伤的是,报告还进一步强调未来十年削减2.1万亿美元赤字远远低于标普估计的4万亿美元的标准。而实际情况是,这是奥巴马政府为避免真的发生美债违约而向共和党做出的妥协,在不增加税收的情况加,已经是一个几乎难以完成的赤字削减上限,民主党内部及中间力量已经对奥巴马的让步产生不满。而共和党虽然在小获胜利,仍把信用降级的责任推倒奥巴马政府身上。
从这一进程看,无论美国国内有没有“倒奥”阴谋,标普的这次行动实际上是帮了共和党的忙。因此奥巴马在标普报告发表之后立刻高调回应称,“不需要一个评级机构告诉我们,我们要有一个减少赤字的均衡的长期策略;”“更不需要一个评级机构告诉我们,过去几个月华盛顿呈现的政治僵局没有建设性意义;”“不管一些机构怎么说,美国一直是、未来也将一直是AAA级国家。”
近日,奥巴马在一些地方演讲中,开始向共和党猛烈反击,称信用降级完全是共和党一手制造,共和党是“咎由自取”。从奥巴马和民主党的立场看,他们的确面临着不得不强力反击的窘境,否则就要对信用降级带来的一切后果买单,但是奥巴马的反击肯定还会授人以柄,他似乎已经掉进一个进退皆输的圈套。
奥巴马的出路有赖于美国经济有力复苏和就业率的显着提升,有赖于选民保持耐心和清醒,但在社会撕裂和国内政治日趋两极化的大背景下,奥巴马要想化解国内政治发展的僵局,其难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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